5月,我們的機構重新開放,關于線下參加實驗室會議的傳言四處流傳時,我慌了。在新冠疫情大流行前的幾個月里,我做了人工耳蝸植入手術,以緩解不斷惡化的聽力。我開始重新訓練大腦聽聲音——這是一個困難而疲憊的過程,我需要將聽到的新聲音與之前對聽覺世界的認知相匹配。在這種孤獨和不確定性中,我發(fā)現了一個亮點:在線會議對我來說很有效。每個人都對著電腦麥克風說話,我能聽到并集中注意力。但當我們回歸“正常”時會發(fā)生什么?
我的聽力損傷開始于讀研究生的時候,沒人能確定原因。起初,我認為可以通過努力工作和奉獻精神來克服它。我開始記錄每次一對一的會議,因為即便是非常集中注意力,我也無法抓住所有內容。當你依賴于唇讀時,做筆記就行不通了。在研討會上,我坐在前排,精疲力竭地一邊聽演講,一邊揣度其中的科學道理。在我從事博士后研究的第四年,我決定植入人工耳蝸。沒有成功的保證,即使最好的情況也不意味著能恢復正常聽力——助聽器和人工耳蝸并不能重現我們耳朵的神奇本領,但我沒有什么可失去的。
在我通過兩種植入物開始聽到聲音的一周后,我參加了一個會議。我仔細檢查了每一個聆聽環(huán)境,以規(guī)劃我的設備和在活動中我需要出現的位置。我把微型麥克風安裝在講臺上,把我的海報搬到一個安靜的角落。這樣做很有效,但我還是很累,覺得自己被排擠在外。我沒有參加有價值(且很吵)的社交會議,而是乘坐第一班班車回酒店,然后立刻睡著了。
在疫情期間召開虛擬會議時,我的體驗要好得多。Zoom平臺的音質清脆干凈,沒有辦公空間或會議室那種令人窒息的環(huán)境噪音。我可以坐下來,讓聲音向我涌來,而不用努力去聽。我更容易集中注意力,能參與其中并深入思考科學。在研討會結束后我感到精神煥發(fā),而不再需要打個盹。
隨著重新開放線下會議,我擔心會失去這種進步。我比疫情暴發(fā)前聽得更清楚了,我已經習慣了植入物,現在可以通過聽力測試了。但我總是需要安靜的環(huán)境和麥克風,畢竟我是通過電子方式聽的。
我不想被迫重新去努力理解,因此我緊張得胃都繃緊了。我和導師約好見面,為實驗室會議制訂一個聽覺計劃。我不想讓30個實驗室伙伴分心或感到負擔,所以最簡單的辦法似乎是讓演講者使用麥克風,并在回答前重復一遍聽眾的問題。
起初一切順利,但隨著演講被冗長的技術問題和深入討論所取代時,這個系統(tǒng)崩潰了。我發(fā)現自己身體前傾,脖子繃得很緊,在演講者和聽眾之間來回轉來轉去,努力傾聽。
我很想接受自己不可能抓住所有東西的事實,但我提醒自己曾在Zoom上獲得的輕松體驗。我深吸了一口氣,轉身對導師說:“這行不通。”我們抓起一個麥克風,讓觀眾們傳遞。在3個小時會議結束時,5個麥克風在社交距離較遠的人群中來回跳動,我可以靠在椅子上看幻燈片,讓聲音傳到我耳邊。
幾周后,我的焦慮逐漸被好奇心和問題所取代,因為我覺得自己被包容了,值得擁有歸屬感。我的一些實驗室伙伴甚至感謝我,因為他們沒有麥克風也聽不見別人說話。也許與其急著恢復“正常”狀態(tài),我們可以借此機會創(chuàng)造一個更受歡迎的環(huán)境——對每個人都是如此。■
Carolyn J. Adamski是貝勒醫(yī)學院、簡和丹•鄧肯神經學研究所的HHMI博士后。請將您的職場生涯故事發(fā)送至SciCareerEditor@aaas.org。
DOI: 10.1126/science.372.6549.1474
鳴謝:“原文由美國科學促進會(www.aaas.org)發(fā)布在2021年6月25日《科學》雜志”。官方英文版請見https://www.science.org/doi/10.1126/science.372.6549.1474。
《科學新聞》 (科學新聞2023年4月刊 科學·職場生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