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在故宮游玩時,2009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(yī)學獎獲得者Jack Szostak正陪著他的妻子徒步登長城。在《科學新聞》記者問及除了科研外的興趣愛好時,他支著腦袋想了半天,然后說出了“hiking(徒步)”這個詞,并興奮地表示:“平時實在太忙了,沒有時間,不過這次我們可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呢。走了好幾個小時,沒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!”
科研占據(jù)了Szostak太多的時間,用他的話來說就是:“這是全職工作,早上來到實驗室,傍晚離開,有時通宵工作。”言下之意,他跟任何普通忙碌的都市人無異,只是他實在太愛科研了,也就把科研當成了工作之外的“興趣愛好”。忙,是理所當然的。
獨立思考,保持開放的態(tài)度
不過,Szostak還嫌忙得不夠“純粹”:“現(xiàn)在讓我‘分心’的事情越來越多了,很多工作我都要負責,籌集科研經(jīng)費、講座交流等。”
“獨立思考新的實驗方法”這句話在采訪中被Szostak重復了很多次,他認為這是最優(yōu)秀的科研人才要做的事。
在Szostak看來,頂尖的科學家要具備的特質(zhì)是對新想法保持開放的態(tài)度,不論是自己的,還是別人的。
“我的學生甚至會跟我說,我不同意你的意見,這是我的看法,雖然看上去很瘋狂,但我可以證明它。他們挑戰(zhàn)我的權(quán)威,我也不會不高興,如果我們都不獨立思考的話,就不能成為好的科學家。”Szostak說。
“為什么我們的學?偸桥囵B(yǎng)不出杰出人才?”這是著名的“錢學森之問”。Szostak認為,最根本的問題在于要培養(yǎng)學生的創(chuàng)造力,而培養(yǎng)創(chuàng)造力的關(guān)鍵就是學生要學會獨立思考,敢于對老師的觀點提出不同意見。
“但中國的文化是要聽老師的,老師永遠是對的,這樣培養(yǎng)不了杰出的科學家。我們要保持對所有問題都愛發(fā)問的熱情和能發(fā)問的權(quán)利。”Szostak一針見血地給出了答案。
“如果事實證明學生是錯的,那怎么辦?”記者問。
Szostak笑瞇瞇地說:“我們都會犯錯誤,而且大部分時候我的想法都是錯誤的,但是我們從錯誤中學習,直到找到對的實驗方法。如果我們已經(jīng)知道了答案,我們就不是科學家了,我們得從錯誤中不斷嘗試,然后才能成功。”
夯實基礎(chǔ),準備迎接好運氣
Szostak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才找到了后來獲得諾貝爾獎的研究方向。讀大學時,他輾轉(zhuǎn)了幾個實驗室,在那些實驗室做的成果都不能讓自己滿意。
“我浪費了一年半的時間去做不會成功的東西,之后咨詢了后來成為我導師的吳瑞教授。加入他的實驗室后,頭一年的情況也很艱難,我做的研究又失敗了,后來吳教授安排我去另外一個實驗室學習要掌握的技術(shù),這樣我才完成了自己的實驗。”Szostak講述了自己初做科研時的曲折。
而之后找對研究方向?qū)zostak來說則是“偶然”中的“必然”。當時他在實驗室研究的課題是:DNA分子破碎時對細胞產(chǎn)生的影響。偶然中他去了一個科學會議,報告人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生物化學和生物物理學教授Elizabeth Blackburn提出了一個讓他很感興趣的研究結(jié)果:實驗中破碎的DNA分子結(jié)構(gòu)很奇特,與現(xiàn)有的研究結(jié)果完全不同。Szostak抓住機會跟Blackburn交流,后來兩人一起做實驗,共同獲得了諾貝爾獎。
“如果我當初沒有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結(jié)果,就可能不會獲獎。”Szostak感嘆起命運的安排,“這里面有一定的運氣成分,如果我沒參加會議,就不會知道這些。”
但是他馬上嚴肅地說:“如果我沒有做好準備的話,沒有一直對不同的東西保持好奇心,沒有不停地做實驗的話,也不會得獎。因為別人也參加了會議,也有人一直在做類似的實驗,但是我堅持下來,一直從事這方面的研究。你不能控制機會,但你有機會選擇你要做的研究并一直做下去。”
跟隨興趣,探索科研“大問題”
當年美國康奈爾大學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教授吳瑞對Szostak的幫助一直讓他記憶深刻。在回憶導師吳瑞一文中,Szostak曾對他表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。他表示,自己也把從吳瑞身上學到的獨立科研精神和樂于幫助年輕人的特質(zhì)傳承到了現(xiàn)在。
“我很感激吳瑞看到我的困難然后伸以援手。我試著讓我的實驗室像吳瑞的實驗室一樣,我讓他們嘗試自己感興趣的課題。有些研究失敗了,我會跟他們一起討論和爭辯,但我不會對他們的想法指手畫腳。”Szostak說。
除此之外,Szostak也會邀請年輕人來自己的實驗室學習體驗或者去學校跟孩子交流,告訴他們自己對科學的熱愛,培養(yǎng)他們對科學的興趣。
Szostak認為,諾獎得主的身份讓他在籌集科研資金上有一定的便利,這樣對自己實驗室的年輕科學家來說,是個好消息,這意味著他們會有充足的資金來研究自己感興趣的領(lǐng)域。
但是,由于美國經(jīng)濟的影響導致了科研資金的不足,不能給所有的科學家提供想要的科研支持。很多年輕科學家為了獲得科研支持,花費了大量精力向各類研究機構(gòu)、基金會等申請資金。科研項目審批者則更傾向于將資金給予能在短期內(nèi)看到收益、風險更小的科研項目,而埋沒了風險較大但可能更有科學價值的項目。
Szostak為此很擔憂,這讓年輕科學家面臨著更艱難的科研環(huán)境,導致他們的科研更保守,只研究低風險的“小問題”。“我一直鼓勵年輕科學家去探索‘大問題’,站在更宏觀的角度研究那些哪怕風險更大但影響更大的領(lǐng)域,如果這些研究能夠真正引起他們的興趣就一定要堅持下去。”Szostak表示!
(Jack Szostak:霍華德·休斯醫(yī)學研究所研究員、哈佛醫(yī)學院遺傳學教授、麻省總醫(yī)院亞歷山大·里奇杰出研究員。曾Elizabeth Blackburn 和Carol Greider 因“發(fā)現(xiàn)端粒和端粒酶如何保護染色體”榮獲2009 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(yī)學獎。)